【君逸】未妨惆怅是清狂(23)

    

    稀薄月光下,风天逸模糊地瞧见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,男人向他走来,饭后闲步般慵散。

    “倒让我瞧瞧,是何方神圣敢闯我羽族禁地?”男人嗓音浑厚,只是仿佛听手下说了个笑话,语气轻佻非常。

    他们是羽族,这里就是南羽都。这个认知一明晰,风天逸突然就对脚下这片土地产生了些百转千回的情绪。

    挟持他的那男人不会明白这情绪,却看出他走神了。掉入自己陷阱中的猎物冷静又沉着,此时更仿若不屑一顾,这让自认捕猎者的雪凛着实不悦。

    男人从一旁接来一根木棍,故意从风天逸眼前晃过,满意地看见猎物集中了几分注意力。他不是易抓的野兔,他也不是会心软的猎人,下一步,雪凛抡起木棍便要向风天逸脖颈处砍去,动作粗暴地带起一片让人心惊的风,风天逸下意识想躲,却被周身那些匕首制得不好动弹。

    只能忍着怒气开口道:“阁下就只有这趁人之危的本事?”他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,不能再失去自己的主动权,不能毫无还手之力。

    男人听了这话果然停手,但下一秒,风天逸才知他刚才都是故意为之,故意在逗弄。

    雪凛说:“点火。”

    还说:“我雪凛的本事你真想尝尝?”

    同样被挟持的云辰羽一直在思索这个雪大人到底是谁,雪家他是知道的,当年与雪臻同朝为官,那时他还年轻虽攀不上雪家这大枝,但对其也有所了解,可雪凛这名字的确陌生,记忆中应是没存在过。

    那木棍最后只是落在风天逸肩膀,很轻。火苗从木棍一端蹿起来,与风天逸发丝相隔不过一掌远。

    风天逸看见火焰在男人的眼睛里变得灼热,背后骤然升高的温度和这灼灼目光都让他极不舒服,面前这个人,分明是危险的。

    雪凛饶有兴趣的又靠近了一步,虚虚光亮还没有驱散风天逸面上所有的暗影,可和着淡色月光,脸庞轮廓清晰可见,下颌秀丽,鼻梁英庭,唇角不笑自勾,足已惹人遐想。待雪凛将火苗凑到风天逸脸边,真正看清面前人时,已是心神荡漾。

    火光摇曳中,风天逸恼然生怒的眼狠厉却灵动,配在那张惊世的面庞上,眸子一眨一抬都是勾人的画面。

    雪凛逗弄般的将火苗在危险的距离内摆动,看似无所顾忌,实则把握着分寸。自看清了风天逸后,他一改之前的兴致缺缺,此刻如贪婪嗜血的野兽,眼里都泛着精光。

    “这幅皮囊生得真是好,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。”他玩味地捏住风天逸下巴,活脱脱是个登徒子模样。

    “混账,把手拿开!你知道他是谁吗!”这方风天逸还未做反应,就被云辰羽大呼小叫的抢了先。

    雪凛状似不在意地答:“哦?那你倒说说,他是谁?”一边更刻意地用一指摩擦风天逸下颚,甚至变本加厉地抚上他唇角,那意图再明显不过。

    风天逸其实是惊慌的。他可以与敌人拼杀得无所畏惧,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般过于直白的戏弄。

    一时急了,风天逸对准嘴边的手指就狠狠咬了下去,牙齿锋利得像只小兽,很快就有血腥味在口中漫开。

    雪凛急速抽出手,有那么一瞬的愣神,可看着被咬破的地方,突然就笑了。他喝住差点要打上风天逸的几个黑衣人,眼中多了丝不明意味。太容易到手的都是凡品,有点劲头的才别具风味。

    云辰羽还在支支吾吾,风天逸的身份,不知道此时到底当不当说。

    最后还是雪凛的手下出了声,“大人,刚刚得见这个人凝的是一双鎏金羽翼,像…”

    “像什么?难道你想说他像先皇一族不成?先皇血统何等尊贵,是你看过一眼就能确定的?”雪凛没来由的发了火,火气冒得突突的,开口的就无辜成了靶子。

    那小卒惶恐跪下,直念不敢。

    “先皇一族早已仙逝,这莫名冒出来的野小子,有双金翼又真能证明什么?”

    雪凛在风天逸脸上拍了拍,“羽族人?既是羽族为何不畏火?恩?”他稍稍歪头,换了个角度打量风天逸。

    风天逸心里憋气,用力啐出一小口血水,雪凛的血。“我看这周围,没有几个畏火,那你们就都不是羽人?”

    雪凛轻哼,“他们都是我羽族最骁勇的战士,若害怕这些还如何抗敌?”

    “敌?你们与谁为敌?”

    雪凛昂着头向他逼近,“你是装傻还是真傻?你若不是乘着人族的车闯入,我可还抓不到…”,他凌厉的语气突又一转,无赖地笑,“可抓不到你这小美人啊”。

    喜怒无常,阴晴不定。坏人。风天逸愤愤地想。

    “人族卑劣至极,翼车明明是我羽族所造,如今却只能为人族所用”,雪凛说及此便像怒狮般狂躁,一把掐住风天逸脖子,“而你为何有这待遇?你与人族皇室什么关系?来此是为了帮他们探听什么?”

    当真是禽兽一般的人,下手狠得风天逸立马要闭过气去。

    风天逸以为要死在这种人手里抱憾终身了,却又猜错了。

    在觉得风天逸撑不下去的前一刻,雪凛松了手,云淡风轻地说道:“我倒想听听你的解释”。他这样易变,仿若刚刚那个躁怒的人不是他。

    风天逸狠狠地吸着气,要将所有空气都吸入腹般的用力,等缓过来才慢慢开口,“若是探子…我这未免也太招摇了,你认为白庭君是这般愚蠢的人吗?”

    “你是这样唤他的?看来…你与那暴君关系匪浅啊?”雪凛又审视他一番,“莫不是那暴君瞧上了你这般脸蛋,日夜对你宠幸之至?”说完这话,雪凛笑得极为放肆。

    “你…”风天逸气极,一半是因受到羞辱,一半是因这人竟诬陷白庭君为暴君。

    可他竟不知道如何反驳,他归根结底是个羽人,是个知晓了过去惨案的羽人,难道还应该在这时歌颂人皇的圣明贤德吗?

    雪凛仔细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,分明看到了忧伤。

    雪凛自觉心中了然,于是他愈发赖皮起来,“小美人,你的人皇陛下如此狠心,将你丢了出来,不如随了我走?我便不治你这身份不明的刺杀之罪了。”

    可笑,明明是你偷袭在先,却说我刺杀。

    风天逸没有说出这句话,他出奇地没有反抗,在云辰羽的万般阻止中,高傲地向雪凛开口道:“你要这样带我走?”

    风天逸是在示意那些依旧挟持他的匕首,雪凛点头,将它们都撤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现在呢?”

    “我累了,不想走。”

    好。雪凛又点头。为他招来马车。

    风天逸目不斜视地走过雪凛,径直坐上了马车,像回家一般轻松自如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将来要面对什么,可他知道,这个捉摸不定的人身上会有他想要的东西,于是他要赌一把。

    雪凛今日满载而归,本该志气昂扬,可在风天逸看不见的地方,他笑意渐冷,漫上一股凶恶的杀气。

    先皇之子?来得太不是时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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